中國鐵路路徽的整個圖案像是火車頭的正面,路徽的上面是個人字,下面是工字,像鋼軌斷面。路徽從上往下看,意即人民鐵路;由下往上看,意即工人。中國鐵路路徽的全面含義是:人民鐵路為人民。因此,有時人陷絕境看到佩戴中國鐵路路徽的人,就像看到了希望,看到了救星,增添求生的信心和勇氣。
那是1985年4月27日,朝霞給翠綠的沂蒙山又披上了金色的盛裝。在莒南縣公共汽車站上,一位青年工人正在為一對年輕的親兄妹送行。姑娘望著青年工人胸前那枚閃閃發光的鐵路路徽,淚流滿面,泣不成聲。姑娘的哥哥緊緊握著青年工人的手,萬分感激地說:“感謝您,陳余保同志,我們全家永遠也忘不了您……”
姑娘名叫毛麗蓮,家住廣西富川縣柳家鄉毛家村,時年17歲,在高中一年級讀書。由于她學習冒尖,性格內向,個別女同學諷刺挖苦她,也有的男同學對她說些不三不四、低級下流的話。姑娘受不了這種刺激,便產生了逃學出走、到遠處謀生的念頭。
4月13日凌晨,她悄悄地給母親留下一封信,像往常一樣地向老人說了聲:“媽媽,我走了。”隨后就離家出走,由富川搭上了去桂林的公共汽車。
在毛麗蓮出走的當天晚上,母親在書桌上發現了她留下的那封信,信的末尾寫道:“親愛的媽媽,女兒對不起您,請原諒我吧!因我還沒有向您盡一點孝心,就遠遠地離開您了。但我是清白的,是實在忍受不了流言蜚語的污辱,才離開您的呀!”
姑娘來到桂林,住了3天,無處繼續棲身第4天,她踏上了南去的列車,到了柳州,住進一家旅館,天亮起床后,她發現身上僅有的30元錢不見了。無可奈何,她只好忍饑受餓,順著鐵路往回走。
真是禍不單行,在日落西山的時候,當姑娘走到一個前不著村,后不挨店的偏僻處,又被幾個流里流氣的青年劫走了手表。這一個接一個的不幸,使姑娘失去了生活的勇氣。她仰天長嘆:“我可怎么活!”
此刻,一位40多歲的婦女路過這里,裝出一副善人的樣子,將姑娘領到家里,招待吃飯,安排住宿。第二天還買來新衣服,說是晚上送她回家?晒媚锬睦镏,那女人是個人販子。
4月18日深夜,姑娘迷迷糊糊地跟著那位婦女,由柳州搭上了說是返回家鄉的火車。坐了大約兩個多小時,姑娘問道:“咱們快到桂林了吧?”婦女回道:“還早呢,你睡吧,到了我叫你。”
幾天沒有好好睡覺的毛麗蓮,就這樣入睡了。待她醒來,透過車窗看到的竟是武漢長江大橋。她大吃一驚:“哎呀,你要帶我到哪里去?我不,我要下車。”
那女人把臉一沉:“到哪里去?實話告訴你:到安徽給你找個主安家!”
姑娘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了,哭喊著:“我不去,我要下車。”
“不去?說得輕巧。吃我的飯,穿我的衣,還花我的錢,全都賠我。”那女人惡狠狠地說。
姑娘哭喊更厲害了。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個近30歲的男青年和一個50多歲的男人,幾乎同時而狠毒地說:“再哭,把你扔到江里去。”原來這兩個家伙是那女人的同伙。姑娘只得低聲抽泣,感到眼前絕望了。
就在這時,姑娘恍惚看到一位胸戴鐵路路徽、目光機警的青年,正徐徐向她走來……
他叫陳余保,是鐵道部十四局三處四隊工人,在兗(州)石(臼港)線莒南縣境內施工。4月18日,他探親歸隊,由柳州乘南寧至北京的6次特快列車,坐在14號車廂里。毛麗蓮和拐騙她的3個家伙,正好也上了這節車廂,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。列車駛出武漢不久,陳余保就看出破綻。他想:這幾個家伙沒安好心。就向前問那個姑娘:“你到哪里去?”
“不知道。”姑娘回答。
“那你坐什么車?”姑娘抬起淚眼搖搖頭,沒敢說話。陳余保若有所悟,沒往下問。他就近坐下,埋頭裝睡了。到了開飯時間,他見姑娘對面的那個青年,買來桔子、罐頭和飯菜讓她吃,但都被姑娘推開了。
夜幕降臨,6次特快列車沿著京廣鐵路風馳電掣般地向前飛奔。一天一夜都沒有眨巴眼的家伙,早已是疲憊不堪了。那男青年迷迷糊糊,兩個老東西已昏昏入睡,做起美夢來了。這時,只見姑娘掏出鋼筆,在筆記本上飛速疾書。寫好后又急忙撕下,眼疾手快地塞到陳余保手里。
陳余保悄悄打開一看,上面寫道:“阿哥,現在和我在一起的這3個人都不是好人,他們要騙我到我根本不知道的地方去。我花了他們30元錢和火車票錢,想離開他們,又無錢歸還,請您救救我吧!”
陳余?赐旰,隨即用堅定的眼光望著姑娘,深深地點了點頭。姑娘做出了會意的表示。
車到鄭州站,已是深更半夜。那3個家伙帶著毛麗蓮,急急忙忙地把車票簽上字,搭上了開往徐州的104次列車。陳余保緊緊追住,也上了這趟車,并且和他們距離不遠。在車上,陳余保不停地思索著如何解救姑娘。
驀地,陳余保發現在車廂的一頭坐著本隊工人蘭階榮,和他一起的還有本處七隊的兩位同志。陳余保欣喜若狂,急忙走向前去,從頭到尾把情況向他們說了一遍。他們都同意和支持陳余保的想法。
接著,陳余保又找到乘警,反映毛麗蓮求救的要求。乘警當即把拐騙姑娘的3個家伙訓了一頓,并責成他們把姑娘交給陳余保。他們假惺惺地裝著同意了。誰知車到徐州站,當陳余保帶著姑娘出站時,他們叉腿攔住去路:“你小子狗咬耗子多管閑事,老子們和你拼了。”
說著,兩個男人和陳余保廝打起來,又是推,又是擁。陳余保毫不畏懼,心里只有一個念頭:救出姑娘,拼就拼了!他用力甩開兩個男人,去拉姑娘。這時,那女人一邊拉著姑娘不放,一邊囔囔:“想帶走姑娘,沒那么容易,她吃了我們的飯,穿了我們的衣,花了我們的錢,共計500元,你統統替她付清。”說罷,拽著姑娘就走。
“站!”只聽大吼一聲,鐵道部十四局的那3個同志急步走上前來,和3個家伙講理:“你們這些人販子,在光天化日之下,做壞事,辦不到!走,到車站派出所去。”說著,就去拉他們。3個家伙見來者不善,急忙掙脫逃走了。
這時,姑娘毛麗蓮呆滯地站在那里,一動不動。陳余保望著眼前這位舉目無親的姑娘,心中暗想:姑娘身無分文,讓她到哪里去呢?俗話說,救人救到底嘛!如果讓她繼續隨便出去,難免再遭不幸,是死是活也很難料定,不如先把她帶回隊里,然后讓其家人來接。于是,陳余保帶著姑娘登上了東去的列車。
一路上,陳余保對姑娘熱情照顧,關懷備至。21日上午,他們一起順利地來到隊里。陳余保向指導員王建業作了匯報,并為姑娘安排了吃住。下午,他向毛麗蓮的哥哥拍了加急電報,讓其速來接他妹妹。
翌日,毛麗蓮得知哥哥要來接她,憂心忡忡,坐立不安,一個勁地哭。她想:在學校,同學風言風語,說長道短;出來后,又連遭不幸,被人拐賣。思來想去,感到回去沒臉見人,活不下去……
陳余保和指導員看出了姑娘的心思和顧慮,一道做她的思想工作。同時,陳余保還買來電影票,送她去看;為了照顧她的生活習慣,王指導員特意告訴炊事班,給她做南方口味的飯菜。在他們的熱情關懷和耐心幫助下,姑娘終于打消了輕生念頭,增強了生活的信心和勇氣。她表示回去以后,要努力學習知識,戰勝困難和挫折,以實際行動報答陳余保哥哥等同志的搭救之恩。
4月26日,毛麗蓮的哥哥毛挺志,風塵仆仆地從千里之外趕來,得知妹妹被救的經過,感動地流下了眼淚。兄妹倆懷著對鐵路職工深深的敬意和感激,踏上了返鄉的路途。隨著開動汽車的漸漸遠去,前來送行的陳余保的身影越來越不清晰, 直到一點都看不見了。但是兄妹倆仿佛看到,那枚鐵路路徽還在他們的眼前閃閃發光……(李佩山)
(注:照片來自網絡,向攝影者致謝。